兔子波西

  沙漠三溫暖奇幻之旅 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文： 兔子波西

  諾亞方舟學院是一所老學府，校內風氣自由，學生思想開放，課外活動也表現驚人。尤其畢業生在離校之後，不僅能力一流，態度更是出名的謙卑。真令人好奇這學校有何法寶？

  是一開始就挑選好學生嗎？就拿相貌精明的傑米來說，能同時唸兩種科系——人類學和古文明，而且表現優異。

  或者要歸功於拉托亞教授？他是傑米的指導老師，怪怪的總是戴著一付墨鏡，滿臉嚴肅，只有聽見學生說出有意思的觀點，表情才會和緩些。

  拉托亞教授知識淵博，大家都愛上他的課。據說，不論多豪放不羈的學生都能被他收服。不過，他好像對傑米有點頭疼。

  「傑米，你別老是自作聰明，想佔人便宜。」「沒辦法，教授，我就是靠聰明度過一生的。」「別太自大，小子。還有，把口香糖吐掉！」

  放暑假了，學校空蕩蕩的。傑米等這刻很久了，他還是一貫作風嚼著口香糖，走到拉托亞教授的辦公室前，趁著四下無人，蹲在地上，把嘴裡的口香糖黏在長棍上，伸入門縫裡，從地毯下黏出一支備用鑰匙，打開門偷溜進去。

  上次，他就是這麼進來偷看考卷分數，再和同學打賭成績，贏了一筆錢。而拉托亞教授對門禁這麼不在意，是因為他在辦公室裡養了一隻蛇，大家都怕進來，只有傑米敢和牠玩。

  「小麥？」看樣子，拉托亞教授把那隻蛇小麥也帶走了。正好他可以專心找到那樣東西。「哈哈！」

  那是一張老地圖，拉托亞教授似乎很寶貝它。上面有傑米從未聽過的神殿遺跡和大金字塔，還有特別註明的一排陌生字母。

  「等一下！」傑米發現這地圖有詐，雖然四邊正標著東西南北，但圖內所有的字都是倒寫的，必需把圖上下反轉過來才好看字。「想要人誤以為南就是北嗎？呵，我不會上當的……」照四邊正確的坐標來看，目標應在沙漠北方。

  傑米一直想用特別的主題做研究報告，如果先去當地了解一下，寫的內容能投其所好，他一定能順利畢業。只要在教授開課以前，把地圖還回來…… 

  「嗯，太棒了！」他只花了兩秒鐘就做好決定。本來預計回老家度假的計劃也延後了。「老媽，對不起！海灘烤肉之約再說吧！」

  在搭機中途，意外的，他遇上最大的冰雹，使得旅程中斷；又在露宿野外時，遇上超強的沙暴，不但吹走了帳篷和一切，也無法由星星知道方位。

  這趟旅行像被詛咒了一樣，不過傑米很會見風轉舵：「如果到不了目的地，至少我可以寫沙漠風暴的強悍力量……」  

  太陽從沙漠昇起的景象多麼動人呀，但隨著白天到來，氣溫由暖和快速昇至酷熱。

  「往北走是……」時間緩慢的呈現在流動的沙丘上，浩瀚的沙漠使他第一次感到無助。幸好，有一位蒙面女子從遠方慢慢的過來，看不見她的表情，只露出一對美麗的眼睛，問他：「先生，需要幫忙嗎？」

  「呵，謝謝！我……我要去這個地方，妳知道嗎？」

  女子接過地圖，很自然的反過來順著字看，顯然和他選擇不同。「噢，要往南方走的。」「啊？妳確定？」他把圖反過來，對正坐標說，「這些字是倒的……」

  「不！」女子又把圖倒回來，問他，「為什麼你要看反字呢？」

  「是呀？為什麼我要看反字？」傑米也一時迷惑了。

  「不要隨便相信反的東西，虛幻不實。海市蜃樓中的影象，物體也常是倒的呢。」女子拍拍他，「走吧！我也要去南方那個神殿遺跡。」

  「啊！太好了……」傑米趕緊像小孩一樣跟著她。

  終於到了神殿遺跡，傑米以為他累得眼花了，可是千真萬確，像廢墟一樣的場地中，來了許多動物：駱駝、大象、烏龜、斑馬……

  「這裡，是……有馬戲團表演嗎？」可惜，他的相機鏡頭被沙塵打花了，不然報告可以做得很漂亮呢。但等到他看到更多，還有鱷魚、兔子、海豹、浣熊……都安詳的聚在一起時，他真是迷惑了。

  「這是我們的儀式。」女子有點怕嚇到他，和氣的解說，「其實，我們是……外星人。」

  「別開我玩笑了？」

  「真的。你拿的剛好是我們用的地圖。」她指一下廢墟，「真不好意思，這神殿是當初我們太空船降落時撞壞的，呵呵。」

  「少來了！」

  女子盯住他：「你不信，就看我的眼睛。」

  傑米仔細看進去，驚得倒抽一口氣。「哇！」

  她的眼珠上有一排陌生字母，正和地圖上標的一樣。「這排字是我們的口號：『實驗成功』。」

  「實驗什麼？」

  「別怕！我們不針對肉體，只是對人類的精神反應有興趣。還有怎麼做表情？哈哈。」

  的確，這些動物的眼睛都特別漂亮。「其實我們看不見，這個眼珠是為了配合你們的造型，做的行動感應器，最近因為沙漠的風暴多，大家的眼珠都被磨損，該換新的了，不然動作會遲鈍。」

  女子要求說：「喂，我有點小麻煩。要請你幫個忙，陪我到旁邊的金字塔去拿東西。」

  「太棒了！」傑米在心裡高興的叫，早就知道金字塔和外星人有關係！我就寫這個研究報告，一定能夠舉世聞名。

  他們走到金字塔旁邊，對著一個石縫小口。女子指著他的嘴巴：「能不能用你的口香糖，幫我把藏的鑰匙黏出來？」

  「這個我擅長。」傑米以為他會看到壯觀的奇蹟，不料黏出鑰匙以後，女子卻又回到廢墟，打開一個普通的箱子，讓別的動物來排隊換眼睛。

  傑米很失望：「妳不是要開啟金字塔？」

  女子也很意外：「我不知道那個金字塔是誰做的，我們來的時候它就在那裡了。跟我無關！」

  「天呀，我怎麼總是想錯？」傑米有點反省的意思，「大概，我只顧著去看……自己想要看到的事吧！」

  女子聽了，露出難得的微笑。

  換完眼睛的動物似乎有新任務，紛紛解散。傑米瞄見一條蛇，好像……「小麥？」

  女子戴上墨鏡，不由分說的抓住傑米：「來吧！我送你一程。」他們只花了兩秒鐘，就穿過一層果凍般的物質，從另一面躦出來。

  傑米的腳底仍踩著熱砂，面前卻是藍藍的大海，女子不見了，傑米的耳裡響著她最後說的話：「讓我玩一玩再回學校吧。」

  這時，旁邊有人叫著：「哇，小狗戴太陽眼鏡，好好玩哦！」

  他想到一個討厭口香糖的人。「拉托亞教授？」戴墨鏡的狗兒背影，好像對著他搖搖尾巴，然後消失在人群中。 

  「人外有人，天外有天。」傑米楞了好一陣子，然後懷著崇敬的心情，一步步的走向前。這是他老家附近的沙灘，傑米看見他的老媽正在海灘烤肉。  




※ 刋登於 2009年 9月號 國語日報 （小作家）月刋

     篇名：《沙漠奇幻之旅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