兔子波西

       大怪鯨的交換禮物 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 文：兔子波西

    陽光灑落一波波的海面，穿入帶來暖意的洋流中，照得海裡簇擁的魚群閃閃發亮。

    海底波光粼粼的美麗珊瑚礁上，一叢叢的海葵隨波搖擺，對一隻人魚小女孩發出讚歎：「哦，麗地雅，我們可愛的海洋小天使。誰看見妳都要害羞的躲開呀，不是因為比不上妳的美貌，而是那顆善良的心呀……」

    被歌頌的人魚小女孩麗地雅，正在附近專心的撿垃圾。她用可愛的小手清理水草，把雜亂的物品拿開，使環境更加清新舒暢；難怪這裡的生物這麼愛她。

    另一隻可愛的人魚小男孩游過來，開心的叫著。「哈，麗地雅，我找到妳了！」

    麗地雅也好高興。「西蒙，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？」

    「我會聽海葵之音呀！我為妳帶了好吃的東西唷。」「哇，謝謝。」西蒙邀她坐下來，打開裝滿了海藻沙拉的貝殼碗，兩人不約而同由兩端同吃到一根海藻……

    「嗯。」麗地雅害羞的摀住嘴，西蒙也臉紅的傻笑起來。「呵呵呵。」

    麗地雅伸展一下尾巴，好像有些難過。

    「妳的尾巴會酸嗎？我幫妳揉一揉。」西蒙認真的為她按摩小尾巴。麗地雅舒服一些，精神又來了。

    「西蒙，今天是月圓日，我們去海面看月亮吧。」「好哇！」

    夕陽西下，一輪大又明亮的圓月緩緩昇起，映著浮出海面的兩個快樂小身影。「哈哈哈，好美唷。」

    但才沒多久，他們的表情就變了。因為發現遠處出現了怪怪的大黑鯨，牠的頭頂不是噴水而是冒煙，看見牠一定要躲開。「回去吧……」兩人默默的沉入海裡。

    大怪鯨會帶來倒楣的事物。有的從肚子流出很臭的油污，有的丟下會爆炸的東西。傳說岸上有用腳走路的人，這是他們養的大怪鯨嗎？為什麼養這樣可怕的生物呢？

    唯一讓麗地雅不太害怕的，是附近的一隻白色大怪鯨，牠什麼也沒做，只是在海厎沉睡著。不過，那兒已被人魚列為不可去的禁區；畢竟大怪鯨太惡名昭彰了。

    以前，有隻大怪鯨丟下成堆的桶子，流出很毒的東西，帶來一場海底浩劫。當時麗地雅的父母倖存逃到這兒，仍因為受害的影響提早過世，使麗地雅變成了孤兒。

    人魚是已經很稀少，又最嬌弱善良的生物。雖然，這兒的人魚長輩想照顧她，卻又怕被感染上怪病，只能委託海中的鄰居幫助麗地雅。

    這麼可愛的小人魚孤兒，大家疼惜都來不及呢。入夜了，麗地雅躺進大蚌做的床，水母紛紛游來圍成一圈紗帳，鯊魚在一旁輪班巡邏，海葵又隨波起舞吟唱：「麗地雅，我們可愛的海洋小天使。星光是媽媽的眼睛，月亮是爸爸的臂彎，快快睡吧做一個好夢，悠遊在無盡的海底天堂。」

    麗地雅夢見了誰？當然是西蒙，她唯一的好朋友。

    月圓月缺更替，他們也從兩小無猜，長成標致的少男少女了。麗地雅並沒有感染怪病給別人，只是……

    「西蒙，我怕，我的尾巴會沒有用了。」受到那次污染的影響，她的尾巴開始委縮，游得愈來愈慢，方向感也差了。

    「沒關係，妳累了，有我背妳呀！」西蒙陪著她清潔環境。 在他們的愛護之下，這兒美麗得如同海厎花園，生物豐沛又充滿活力。

    西蒙把一片一片的破貝殼串成項鍊，戴在麗地雅靈巧的脖子上。七彩的貝殼光芒映著她甜美的臉蛋，柔細的長髮隨著水波搖曳生姿，連魚兒看得都發呆了。

    「以後，我一定要送給妳一顆漂亮的珍珠，做為我們的……」西蒙還沒說完，自己就臉紅了。

    西蒙的爸媽有些兒擔心。「西蒙，」和善的人魚爸爸不知如何開口，結結巴巴的勸他，「麗地雅身上的毛病，可能會遺傳，如果以後你們共組家庭的話……嗯，阿……」

    「可是……爸爸，如果媽媽也是這樣的話，你會在乎嗎？」

    「嗯？」人魚媽媽盯住爸爸，看他怎麼回答。

    「哦！呵，那當然不同了……」爸爸尷尬的說，「我會永遠愛護你媽媽的呀，哈哈。」

    龍蝦大軍準備萬里長征了。他們擅長偵察環境，到水溫適宜的地方過冬。麗地雅最喜歡看龍蝦一隻搭著一隻，形成長長的隊伍，浩浩蕩蕩向大洋深處挺進的模樣。    

    大怪鯨不停的出現，用綿延不盡的巨網帶走許多大魚、貝蟹和海龜……而且，下網的次數愈來愈頻繁。

    「這裡不能住了，我們必須另找家園。」人魚們緊急商議之後，決定跟隨龍蝦大軍遷徙到遠方。

    但是，麗地雅吃得消嗎？「西蒙，我會游不動的……」「游不動也要努力！這裡太危險了。妳別怕，我會在路上帶著妳。」西蒙認真的交待，「妳趕快準備一下，我再來接妳。」

    可是，麗地雅卻不見了。

    「麗地雅？……」西蒙游到各處尋找。海葵搖晃著指示：「她游向禁區了。」「啊？」

    龍蝦出發了。「媽媽，妳知道，我一定要留下來……陪她。」

    人魚媽媽含著淚點頭：「我了解。西蒙，你要想辦法趕上來。」他們知道，茫茫大海一失去訊息就難再相聚。

    「保重。」西蒙和爸媽分手後，心急的趕向禁區，終於看見一個身影讓他鬆一口氣。

    「麗地雅，為什麼躲起來？」「我只會拖累你的……」「難道妳以為，我會丟下妳，一個人走嗎？」「對不起……」麗地雅感動的哭了。

    西蒙溫柔的拉著她，慢慢游過那沉睡的白色大怪鯨，當然，他們看不懂大怪鯨身上寫的「豪華遊輪」是什麼意思。

    大怪鯨有許多洞，他們順著游進寬廣的大廳，猛的嚇一大跳：「啊！」

    有一隻身體斷成兩截的美人魚。他們上前仔細看，「呵，是假的嗎？」當然，他們看不懂旁邊的招牌：「美人魚表演秀」。

    這是裝飾用的模特兒，西蒙太驚訝了，她下半身穿的尾巴，摸來好有彈性，又輕又軟。

    「麗地雅，妳套進去看看。」麗地雅穿上大尾巴，試著旋轉幾下：「哇，好游多了！」

    「真的嗎？」西蒙好高興，「也許牠們覺得對不起妳，來這裡等很久，要送妳這個新尾巴。」

    「可是，這樣拿走不好意思吧？」

    西蒙打開背包，從裡面拿出一顆又大又美的珍珠。「這是我好不容易找到，本來想送給妳的。那……我們跟她交換吧？」

    「嗯！」麗地雅用力的點頭。

    西蒙抬頭對著空空的大廳，大聲說：「謝謝你！那……我們把尾巴拿走嘍？」

    沒有人回答。

    「我們快走吧！」西蒙和麗地雅快快的游著，跟上了最後一隊龍蝦；留下他們回報的禮物，一顆純潔無瑕的珍珠。





★  刋登於 2009年 8月號  國語日報  《小作家》雜誌

      篇名：〈美人魚的新尾巴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