兔子波西

※為什麼一隻魚會當上紅燒魚的師傅咧？………


       紅燒魚師傅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  文：兔子波西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 在一個寒風颼颼，非常適合吃魚的夜晚，沙家夫婦開心的走出海鮮店，經過門口的大魚缸時，沙先生一邊剔牙，一邊稱讚：「嗯，好吃！」

  他們剛才飽餐一頓的美食，都是從這魚缸裡現抓現煮的，尤其那道紅燒魚的滋味……哇！真讓齒頰留香。

  沙太太發現他們的後車廂開著，走過去用力關上，似乎聽見小小的慘叫聲。她狐疑的問先生，聽見沒有？

  「什麼呀！」沙先生歪頭聆聽。

  「很奇怪，咕嚕嚕的，好像漱口的叫喊聲。」

  「哦，是我啦！呃兒——」沙先生又打一個飽嗝，然後開車回家。進屋以前，他打開後車廂拿公事包，發現上面濕答答，趕忙檢查旁邊的購物袋，責問太太：「妳買了什麼東西？水都流出來了。」

  「只有化粧品呀。」沙太太拎出袋子，覺得重了許多。

  「還說呢。」沙先生瞧見袋裡灰溜溜的，摸出一條魚，「自己買了魚，不記得啦。」

  沙太太嚇一跳：「我沒有買魚呀，是你吧。」

  夫婦倆爭論半天，那條魚終於彆不住氣，跳下來承認：「好啦，我是逃犯。你們本來吃的紅燒魚，應該是我。」

  「原來是你！」他們大叫著記起來。在海鮮店吃飯以前，不是先到門外的魚缸選活魚嘛？第一隻撈起來的魚很有勁兒，彈指間蹦出缸外，溜得不見蹤影。

  這隻魚發現沙家的後車廂沒關，就躲進去一路坐回來。

  「我是聽到慘叫嘛！」沙太太看見魚頭上，有個腫包。

  夫妻倆商量，要不要把牠送回海鮮店。

  魚聽了大叫：「不，求求你，讓我留下來。」

  「留著你也沒用，我太太又不會燒魚。」

  「可是，我……我會燒呀。」牠情急的懇求。「每天看店裡的師傅下廚，我閉著眼睛都會做菜。我可以教妳。」

  這一招真管用，因為沙太太是個手藝很差的主婦。如果，能在家裡吃到飯館的菜色，豈不令人心動嗎？

  於是，這隻原本應該是紅燒魚的魚，成為教人煮紅燒魚的魚師傅。

  當然，牠也有條件，就是堅持不拿活魚下鍋。女主人必須買回翻了白眼，已經魂歸離恨天的魚，才不會令牠有罪惡感。平常，牠住在水槽裡，沙太太做菜的時候，牠就背著解渴的小水壺，到瓦斯爐旁親自指導。

  「好的，現在該放醬油了。今天這條魚不大，只要三匙就夠了。糖一匙，味精少許……」

  望著同類在咕嚕咕嚕冒煙的鍋裡，跟著沸騰的醬汁跳動，魚師傅有時會突然崩潰，爬回水槽邊，作嘔的說：「喔！這真噁心，我受不了良心的遣責啦！殺了我吧。」

  沙太太卻捨不得，因為牠是記憶力很好的魚。聽從牠所調製的紅燒魚，美味極了。

  「這樣吧，教我別的。」沙太太也想多做嘗試。「你還會什麼？」

  於是，他們又一起用各類海產做「炒三鮮」﹑「三杯小卷」﹑「奶油蝦球」……難免，魚師傅也要一掬同情之淚。

  只有煮蛤蜊的時候，牠的心情比較平靜，因為蛤蜊在煮熟的最後一刻，才會打開殼，看見表情。  哦！牠能繼續承受這種精神折磨嗎？還是……

  這一天早上，魚師傅背著水壺，搭上沙先生的車。

  「我出門了。」「路上小心。」女主人和牠道別。

  這是車上的對話：「今天學什麼？」「炸豆腐。」「請你加油，我的胃全靠你了。」「我知道。」

  沙先生在上班以前，要先送魚師傅去上課——學做菜。這是一家有名的素菜館，沒有血腥，沒有魚肉，只用清純的蔬果﹑豆類，就能做出香噴噴的各式菜色。可是一門大學問哦。

  不過，魚師傅學得輕鬆愉快，不止因為牠聰明，更是因為站在素菜館的廚台上，沒有人會弄錯，把牠丟下油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