兔子波西

  太空驚喜電波…波…波 ……       文：兔子波西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   人在宇宙中真的好孤獨……成億成億的星星籠罩下，身邊卻是寂靜無聲。「呼叫太空站，這是先遣部隊R1登陸艇，我是……我是誰？」凱賓中校聽見陌生的聲音迴盪著，不久意識清醒過來；是自己在頭盔中喃喃自語呀。

    在這沒有太陽的星球上……已經弄不清是幾天以前了？他接受太空站的例行任務，到沒有生命跡象的小行星區域搜尋干擾訊號——雖然這偶而測到的電波從未造成危害。

    誰也沒警告他會遇上風暴，反正就是發生了！強力氣旋使他脫離原定航道，緊急迫降在陌生地帶。凱賓守著登陸艇的殘骸，所有的儀器都毀了，現在補充品也用光了。

    「呵，我這一生就要遺憾的結束了。」好想和安妮說句話呀。「安妮，對不起！我回不去了。我答應要照顧妳一輩子的……」到底是訓練有素的太空人，他決定換一種心情，尋找個好地方躺下來，望向無垠星空，帶著對安妮的愛——和世界告別。

    前方有塊平坦的區域特別吸引他。嗯，是已到疲憊的臨界點嗎？他覺得走路忽輕忽重，地面有些石子上好似飄浮著一層氣墊？和他預期的地心引力不同……

    石頭有大有小，愈走愈多。總算碰上適合他的空位，凱賓慢慢的躺下來，做人生最後的想念：他和安妮一起坐在故鄉街角那家老店裡，享受炸雞的時光，那一口接一口鮮嫩多汁的滋味，還有剛烤好的熱布丁，香噴噴軟呼呼的……「呵，安妮。」他回憶著親吻這甜蜜的伴侶。

    一股微微的聲波掃來。「喂！請別壓到我戴的遮陽帽。」是幻覺嗎？他坐起來，看見腳邊有一塊圓滑的小石頭，不知為什麼，他覺得聲音從那兒傳來。「沒錯！就是我。」天哪，真是小石頭用心電感應在跟他溝通。

    凱賓問：「我沒看到太陽呀？」「我們的太陽很遠，你感覺不到的。」「那你還想像自己戴遮陽帽？」「要你管！高興一下嘛，呵呵。」有趣的小石頭，為何之前沒有收到它的聲音呢？

    對方馬上回答了：「因為，先前是我們的冥想日，不互相交流。你是我第一個接待的外星客人呢。」凱賓吃驚的站起來：「你是說，以前還有別人來過？！」「有哇！很多次呢，跟你一樣因為遇上風暴。」「那……現在那些客人呢？」「嗯，我們對他們做了……應該是『驚喜』的事，所以他們都不在了。」「啊？」「我這樣說，有讓你驚喜嗎？」「哦，應該只算驚嚇吧……」凱賓不安的後退一步，他不能確定這裡對「驚喜」的定義是什麼。

    小石頭有點失望。「我在冥想日的第一個願望，就是學習認識驚喜。有前輩告訴過我，驚喜的感覺很好，但我還不知道那是什麼。」「你有前輩？」「對呀！我們代代相傳各種感覺。」

    這真是太妙了。在生命最後增長見聞也值得；凱賓的精神倒恢復了：「你們是怎麼出生的呢？」「這是秘密。」「啊？是你們的機密嗎？」「是我不想說啦。我在冥想日的第二個願望，是多保守一點秘密。」「呵，你很頑皮耶。」「頑皮？嗯，好……我要多試試頑皮。」

    凱賓戴著太空手套，不然真想摸摸它。不過，也許它會不高興吧？「你的名字呢？也是秘密嗎？」「不是秘密，我沒有名字。我們用感覺就可以知道誰是誰了。」「哦，那我就叫你小石吧！」「小石？這名字好像很普通。」「你怎麼知道？」「從你身上感應到的呀！」「哇，我沒辦法騙你耶。」「騙？那種感覺好嗎？」「嗯，還是驚喜比較好吧。」

    這提醒了小石想做的事：「你站著太累了，躺下來輕鬆一下。」「啊？」凱賓狐疑著。小石保證：「哎唷，我不會騙——你的。」凱賓一躺下，呼——的小小電波就襲上全身，小石在幫他按摩呢：「很舒服吧？呵呵呵……」

    就在凱賓舒服得快睡著時，小石冷不防的問：「你在太空站隸屬什麼單位？」「先遣部隊。」「很好……」然後又在凱賓快打呼時，大聲問：「你是什麼軍階？」「中校。」凱賓氣得反問：「你在給我測謊嗎？」「呵呵，不是啦！要在完全放鬆的狀態下，你能回答出其不意的問題，我就能得到最正確的答案。」「什麼？」

    「好！最後一個問題：你從哪個方位來的？」「方位？」凱賓正要去想坐標，小石卻說：「不用麻煩，手指一下就行了！」凱賓才用手朝星空指去，立刻感覺全身被鎖定住，跟著被一陣電波用力傳送，好像把自己丟出去似的，「哇——」但其實人還留在原位，跟著電波停止了。

    小石對他的感應也突然斷掉，好像去了哪裡，不一會兒又回來了。「喂！跟你睡同房間的R2登陸艇駕駛員，他很愛說『見鬼了』，對不對？」凱賓驚得坐起身：「你怎麼知道？」「很好，他的耳朵會很癢。他就要來接你了。」小石又喃喃自語，「嗯，這樣對你到底算是驚嚇，還是驚喜呢？」

    「你……你做了什麼呀？」凱賓仍半信半疑，小石已經依依不捨了，口氣有些低調：「回去幫我跟安妮問好。」「啊，你知道安妮？」「我感覺到的呀……喂！你嘟著嘴巴對她啾呀啾的，那是什麼？」「那是親吻。表示我很喜歡她、很愛她。」小石好像懂得不少：「哦，很愛她。那你們會結婚嗎？」

    「啊？不！」凱賓忍不住笑了，「安妮是我養的小狗呀！」「小狗？鮮嫩多汁的嗎？」「那是……炸雞吧，哈哈哈。」小石到底認識還有限。

    凱賓聽見耳機冒出熟悉的聲音：「這是R2，呼叫R1凱賓中校。」他連忙回答：「我在這裡。」R2回應：「天呀！真的是你？我好像見鬼了老聽見聲音，叫我來這裡接你不可。我們為了找你都忙翻了，哈哈……」

    凱賓難以置信：「小石，你真的幫我做到了！」「這樣有使你驚喜嗎？」凱賓感激的說：「我真是驚喜萬分呀，太棒了！謝謝你。」「真好，我也想嚐到驚喜的感覺耶。」聽得出小石很羨慕。

    轟……登陸艇來接他了。凱賓準備離去前，聽見哭泣聲，「小石，是你在哭嗎？」「嗯，我在練習傷心。我不想和你分開，那是很傷心吧？」

    「小石……」哦，這好奇又熱心的可愛小石頭……凱賓在登陸艇前停住腳步，回頭閉上眼用心想像著，然後大力傳送過去————啾！

    小石立刻大叫：「啊！我收到了！是……親吻嗎？」「對呀，我有讓你驚喜嗎？」小石好興奮：「有！驚喜就是這樣嗎？驚喜的感覺很好耶！」

    「對，驚喜的感覺很好耶！」一片心電感應排山倒海而來。凱賓才發現，所有結束冥想日的石頭都在偷聽呀，他們說：「回去跟安妮問好。」「跟炸雞問好。」「跟熱布丁問好。」

    「哈哈，大家再見。」「再見！再會！拜拜！」離去的滿天星空「感覺」好熱鬧呀。




★☆  刊登於民國97年10月29/30日 國語日報  兒童文藝版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【國語日報  六十周年慶  名家童話展】

      (與 國語日報「小作家」雜誌專欄童話  同時期、同性質作品)